2008年,我三歲。在那刻著黑白色調(diào)的回憶中,至今還保留著溫度的那一天,徹徹底底地震響了我懵懂的童年。
那似乎是一場噩夢。2008年5月12日中午,我正在幼兒園上課。不知道為什么,教室“植物角”中的小金魚在魚缸里鬧騰了一整天。年幼的我趴在小課桌上,看魚缸溢出的水花在春天的陽光下輕輕閃爍著暖洋洋的光芒。一直盯著小魚缸發(fā)呆的我卻突然立起身——魚缸中的水在不?;蝿又?。這種晃動似乎不像是金魚不安的躁動,卻像是……來自地面的震動。老師從木椅上站起身,她也感覺到了地面的搖動,地震了。
當(dāng)我們被帶到教室外的走廊時,才發(fā)現(xiàn)外面也亂作一團(tuán)。各個教室的孩子都堵在廊道上,樓梯間更是水泄不通。老師們沖下樓道,慌忙維持著出口的秩序。四樓瞬間沒有一個成年人,所有的孩子都向樓道涌去,卻沒有一個人能下到地面。在哭鬧聲和大地的呻吟聲中,我被大批孩子擠回了教室里。地面的搖晃絲毫沒有減弱,我被椅子腿絆倒在地上??謶终紦?jù)了我的全身,疼痛也沒有使我哭泣。
一束陽光透過窗簾直射到地面,門外已經(jīng)有一些孩子下到了一樓。我嘗試著站起來,卻感覺雙腿很軟很軟。這時,有一個家長已經(jīng)沖到了四樓,她拉住了自己的孩子,也在混亂中看到了我。我只記得那時看到的那雙眼睛比春陽還要溫暖和明亮,下一秒我就被阿姨拉住手站了起來。在劇烈的顫動中,急忙跟上那個阿姨腳步的我還沒來得及看到她的面容,只感覺到她的手比我大很多,有一種讓人安心的溫暖。她緊緊拉著我和她的孩子,爭分奪秒地向地面跑去。
到達(dá)地面時,時間算起來還不到五分鐘。我在人群中看到了母親,她急忙抱起我,卻再也沒能在人海中找到那比春光還要溫暖的雙眼。握起自己的雙手,那殘留的溫度似乎是她留下唯一的證據(jù)。
春風(fēng)再度拂過,地震早已平息了。在溫暖的春陽下,小小的我抬起澄澈的雙眼,稚嫩的嗓音問媽媽:“媽媽,那個瘦小的阿姨為什么不害怕地震,來救我下樓呢?”媽媽的發(fā)梢微微拂動著,涂上一層金色的陽光,她慈祥的微笑悄然消逝,莊嚴(yán)且肅靜地落下我至今仍深深沉思的話語:“孩子,你記住,那位阿姨身材弱小,可她的心地和品德絕對不弱小。她,很強(qiáng)大!”
花朵投下的影子,帶著淡淡地芬芳。幼小的我回想著那段深奧的話,似懂非懂。腦海中浮現(xiàn)出一道纖細(xì)的身影,她,很強(qiáng)大……(大坪小學(xué) 黃忠悅)